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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完犊子了。
我搓个澡把客人背上的般若满背纹身给搓掉了。
眼下就剩两条大花臂的图案还在。
男人后背干干净净的小麦色肌理。
在炽光灯的映照下。
散发着阳光又诱人的健康色泽。
1
「继续。」
趴着的精壮肌肉社会哥懒洋洋的侧了下脸。
眼皮半阖着。
吓得我两股战战，后背冷汗直冒。
「我…我我……」
我难道要直白的告诉他，我把他身上的纹身给当皴给搓下来了？
我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人模人样的大哥，背后的纹身居然会掉色的啊！！
这比我之前遇到的纹小猪佩奇和喜羊羊的可离谱多了啊！
社会哥的小弟进来了，附在他耳朵边说了些什么。
隐约听到打碎了好几瓶很贵的酒什么的。
「嗯。」
社会哥好像不大高兴了，语调温度骤然降了八度。
「还用我教？」
「直接弄死扔海里。」
2
我脑子嗡的一声。
打碎瓶酒就弄死，那我搓掉了他的纹身。
就相当于搓掉了他的社会地位。
那我是不是马上也要嗝屁了啊？
我心里默念着法治社会法治社会，然后继续颤巍巍的干活儿。
社会哥突然翻身坐了起来。
那双英挺好看的眉皱了下，脸上还带着些倦意。
随即他的小弟一个犀利眼风向我扫来，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我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：「怎、怎么了，客人？」
社会哥活动了下脖子，走到一旁的按摩椅上坐下，阖上眼皮。
嗓音却冷冷清清的透着点儿哑。
「劲儿怎么小了？」
「过来帮我按下肩膀。」
3
给社会哥按摩完肩膀，他就去 VIP 室泡澡了。
我松了口气，闷头快步往门外走。
然而后面索命鬼手搭上我的肩膀。
我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。
「跑什么，小费不要了？」小弟叼着根牙签斜眼看我。
「不用了不用了！」我哪儿敢要，扭头就要跑。
小弟手上的力气大得很，「那不行，必须收。」
「傅哥说必须给你。」
小弟把一沓票子塞进我怀里，很酷的大步走开了。
嘴里还不忘嘀咕一句。
「人看着挺机灵漂亮的，怎么这么憨，连钱都不要……」
我捏着那沓钱：「……」
4
下班后我旁敲侧击的向同事打听。
同事百事通，养生馆里几乎所有 VIP 客户的信息都倒背如流。
同事换好便服：「你说傅琰息？」
「他做什么的倒不是很清楚，看起来挺有钱的。」
我压低嗓门儿：「他…是黑的吗？」
要真是黑社会，那我肯定要报警了。
打黑除恶，可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啊。
「黑的？」
同事狐疑：「什么黑的？总之你招待他的时候当心点。」
「我听说他脾气挺臭，是个难伺候的主儿。」
除了知道社会哥是个有钱的超级大佬外，一无所获。
可如果他要真是坏人，想杀人的话也不至于在我面前暴露计划吧？
会不会是我听错了？
人家可能只是说的打架什么的？
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服务搓澡了。
之前他身上确实没纹身。
今天乍一看到还吓我一跳，还想问他什么时候纹的。
结果我舒展肢体，气沉丹田，一掌搓下去。
纹身就被我干掉了。
5
还好直到走的时候他都没发现。
社会哥给的小费太烫手，我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睡好。
第二天刚顶着个黑眼圈到了店里。
老板就一脸凝重的告诉我。
社会哥来了，而且在等我。
「唐心啊，再上点儿心，大客得长期发展呀。」
「傅老板一年在咱们店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呢。」
「待会儿你上去的时候化个妆吧。」
「你懂我意思吧？」
我懂老板的意思，她的意思是像咱们这种店。
如果客人真对你有什么心思，看在钱的份上。
能忍则忍。
可我只是个力气大的搓澡女师傅！
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啊！
我只不过是力气大到把社会哥背上的纹身给搓掉了啊！
他今天找我也只是为了秋后算账而已。
老板对不起，我要匿了。
6
于是我带着我的搓澡手套麻溜地从店里后门跑了。
工资神马的不要紧，哪儿有命重要啊！
我离开店里后回家立刻开始收拾打包衣物，打算先回老家避避风头。
收拾到一半我打算先去趟派出所。
有困难当然得找人民警察。
刚一下楼就碰到我闺蜜。
闺蜜拎着啤酒烧烤，穿着小貂一脸的喜气洋洋。
五分钟后，我俩在屋子里干起了烧烤。
闺蜜笑得肚子疼。
「就这？把人儿纹身搓掉了就要跑路？」
「唐心，你咋跟小时候一点不一样，现在是真怂啊！」
我一脸郁闷：「主要是那大哥看起来可真不像好人儿。」
闺蜜不以为然：「人不可貌相。」
「像长你这样儿色的，胸大屁股翘，祸水脸。」
「不说出去谁能看得出来你是个搓澡功夫一流的女技师啊？」
「不过说真的，心儿，考虑过换工作过没有？」
7
我摇头。
从小我家就是开澡堂子的，我妈我爸都是搓澡师傅。
耳濡目染，我自然也就会了。
女生干这个，确实是挺受非议的。
可架不住我力气大啊。
再彪的爷们儿过了我的手，出去的时候也是神清气爽。
心满意足。
仿佛整条街上最干净通透的崽。
「你不懂，搓澡是一种精神享受，不仅是顾客享受。」
「看着他们满足的表情，我也很享受。」
会让我想起我小时候。
偌大的澡堂子，形形色色的亲朋好友们聚在一起。
天南海北的侃大山，吹牛逼。
那时候的澡堂子，充满了市井气息，乡愁回忆。
「心儿，你妈找过我好多次了，让你空了回家去看看。」
我闺蜜叹气，「你妈也是为你好。」
「不回，一回去就让我相亲。」
8
闺蜜离开后，我还是想着社会哥那事儿。
打算还是得去趟派出所。
快到的时候，半路被人拉上了一辆车。
我差点叫起来，「你们想干什么！我已经报警了啊！」
旁边座位上的社会哥沉着张脸，连带着那张本来挺帅的五官变得凶冷不少。
「遇事儿了？」
他穿一身黑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虽然俗，但看上去似乎不大影响他的帅。
甚至连这等俗物都变得洋气了起来。
他见我不吭声，又补了句：「谁找你麻烦？都去找警察了。」
「上次不是跟你说过，有麻烦来找我。」
我这才意识到他在说我的事。
我哪儿还记得跟他聊过些什么，吹牛逼谁当真？
不过我总不可能说我是去检举揭发你的吧！？
我：「咳…我手机被偷了。」
这我确实没撒谎，上周手机刚被偷。
「难怪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过。」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理由，看起来挺好骗的。
傅琰息安静了两秒，朝他小弟发号施令。
「去手机店。」
「好嘞！」
我赶紧摆手：「不用，我家还有旧手机可以用。」
社会哥的脸色缓和了一点。
「给你买新的。」
9
我裂了。
他这是要干哈啊？！
要明目张胆的监视我了？
不就是个粘上去的纹身吗！大不了我买个同款给他贴回去不就行了嘛。
「搓掉你纹身的事儿，是我不对，我道歉还不行吗？能不能别来找我了……」
我缩在车门角落，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。
傅琰息：「什么纹身？」
小弟插了句话。
「就那天您表弟给你粘的那个满背纹身，拍来当淘宝广告图用的那个。」
傅琰息嗯了声。
我松了口气，原来不是因为这事儿。
居然有人敢用大佬的裸背当广告图，果然是真正的勇士！
我还以为是他因为被纹身师傅骗了钱，恼羞成怒来找我的麻烦。
但也不能说明他就不是个坏人了。
毕竟「弄死」那话是他亲手说的。
「就因为这事儿，躲我？」
傅琰息令人窒息的眼神又看了过来。
唇线看起来有些寡情薄幸的味道。
这人还真是长了张冷漠渣男脸。
10
「没、没有啊……」我被他看得抬不起头来，目光躲闪。
气氛凝固。
最后我实在是绷不住了，抬眼看他：「铁子你到底要干啥啊，是我哪儿得罪你了吗？」
傅琰息却收回目光，视线看向别处。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。
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。
看起来很口渴的样子。
也有点性感。
小弟是个话唠：「你怕什么，傅哥有事儿找你帮忙叻。」
傅琰息一个凶狠的眼风扫过去。
「礼貌点。」
小弟唯唯诺诺。
「唐小姐，我家傅哥有事儿想请您帮忙。」
我更慌了。
坐立不安。
小弟又想继续说话。
傅琰息咳了一声。
小弟噤声。
傅琰息的手搭在膝盖上，五指修长。
不急不缓的的敲击着。
更像无形中攥取把控着我的心跳。
「你……」
他慢吞吞的说完一个字后，语调拖得有点长。
「要不要跟我回趟家。」
11
此时车里仿佛有两个我。
他很快又补充道：「应付长辈，扮我女朋友。」
我怎么敢跟他回去！
这人可心狠手辣了。
万一我碎了他哪个锅碗瓢盆，我还有命回来么我！
傅琰息的嗓音低沉，像乐团里的大提琴。
音质裹着天然韵味。
还有点儿的气泡音。
跟网上那种癞蛤蟆气泡音完全不一样。
他的音质很纯粹，闭眼听完全就是一种听觉享受。
可我没心情欣赏气泡音了。
「我…我可以拒绝么？」
傅琰息那双幽暗深沉的眼闪过一丝失望。
我居然还有点愧疚？！
我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了？
「当然可以。」
车子靠在路边停下。
下车前我鬼使神差的又问了句。
「为什么要找我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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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弟的语气兴奋又八卦。
「傅哥说你漂亮！身材又好！气质也很好！」
「俺们那旮瘩可稀罕你这样儿的女孩儿了。」
在小弟一句接一句的奉承中我逐渐迷失了自我。
我被小弟夸得有些忘乎所以。
傅琰息却冷不丁开口骂他。
「再多话把你扔河里去。」
小弟又噤声。
我脸上的笑也戛然而止。
是了，这个可是个心狠手辣的社会哥啊！
我怎么能对他心软？！
就算他再有钱再好看也不行啊！
「事后给你五十万。」
只是出人意料的他要收买我。
「成交！」而我也成功的被收买了。
我缺钱。
缺很大一笔钱。
虽然我隐约觉得这事儿透着些诡异，但在金钱强有力的攻势下我还是没细想。
隔天傅琰息的小弟开车来接我。
我一上车小弟那嘴儿叭叭叭的就停不下来了。
「傅哥本来想亲自来接你的，有点事儿缠住了，我先接您去傅哥家里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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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去他家做什么？」
小弟笑了声：「做戏做全套呗，老爷子精得很，一来屋里要啥啥没有，这不直接露馅儿了嘛。」
我：「可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啊。」
小弟发动车：「不用买啦，傅哥说全买新的。」
「唐姐，我先带你去商场逛逛。」
我脸红了下：「我今年 23……」
小弟看我一眼，倒也不意外。
「怎么这么年轻去当技师呢？小姑娘不怕苦吗？」
「不苦。」我笑了笑：「我力气大，这行很适合我。」
小弟嘿嘿一笑。
「也是，第一次你给傅哥搓完后，傅哥还夸你了。」
我：「夸什么了？」
小弟略一思忖，「他说舒服。」
我：「……」
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，要不然夸人的词汇也不会这么贫瘠。
我稍微放松了些：「你家大哥看着条件挺优秀的啊，咋会找不到女朋友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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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可不。」小弟一脸的骄傲，「优秀归优秀，可他忙啊。」
「谈恋爱的年纪光顾着赚钱去了，周围的女人没一个合他眼缘的。」
「我大哥年轻的时候，可能吃苦了，跑工地，养猪放牛，啥都干过。」
这跟我想象中的霸总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啊？
这么帅的小伙子还挺能吃苦的。
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些敬佩和同情。
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。
「所以现在也该享福啦，妹子要是觉得我大哥合适的话，要不就假戏真做了吧？」
小弟的话未免有点太吓人，我立刻制止他继续这个话题下去。
我胡说八道：「我老家有男朋友的。」
小弟从后视镜里扫了我一眼，眼神古怪，但没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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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商场，小弟熟门熟路的直接领我去奢侈品专柜。
我：「随便买点普通的就成，反正也不是真的，做个样子，买这么好的东西太浪费了。」
再说了，人家的钱也是这么多年累积打拼出来的。
哪儿能这么浪费。
小弟撇嘴：「那怎么行，傅哥说了，太便宜的东西丢份儿，老爷子那里首先就过不了关。」
买了堆衣服后，小弟又带我去买包。
小弟豪横的把卡往柜台上一拍：「新款！全部拿出来。」
我看到柜姐们脸上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。
就拉了他一下。
虽然我买不起，但我也知道这种地方的有些包也不是想买当天就买的到的。
「算了吧，包真用不着，一个至少都上万了，太浪费。」
小弟指着个粉包：「哎呀，这个就挺不错，挺适合你们小姑娘的，拿过来给我瞅瞅。」
一个柜姐微笑道：「抱歉，这款已经被人预订了，而且价格有点贵，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？」
小老弟一下子就来劲儿了。
「咋滴，瞧不起人？没货给从别的柜台我调啊，真当我不知道规矩？」
其实确实也是我穿得寒酸。
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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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到其中一个柜姐在小声说闲话。
「哪儿来的小流氓，这么豪横呢？」
「估摸着刚从赌桌上下来的，来讨女朋友欢心的吧。」
我也有点不舒服了。
「谁给你们的权利拒绝服务客人？」
「服务行业，以真诚换真心，这点道理都不懂吗？」
我挑了好几个位置不太好拿的包。
「请帮拿下来，我要试，谢谢。」
柜姐脸色更难看了。
我偷笑，反正也不打算买了。
试完就跑。
试完我拽着小弟的胳膊就走：「不喜欢，走吧，换一家。」
没走两步，我俩同时听到后面的闲言碎语。
「看吧，我就说他们肯定买不起。」
「唉，又白忙活一阵。」
「现在爱慕虚荣的人怎么这么多，买不起干嘛要来这里逛？」
小弟拳头都攥紧了。
「阿飞。」
傅琰息的声音从一旁响起。
偌大的奢侈品店，男人翘腿靠坐在靠里面的真皮沙发上。
一只胳膊搭在沙发椅背旁，像极了画报上走下来的模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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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傅哥，啥时候来的啊？」小弟立刻欢快奔过去。
傅琰息好像坐那有一会儿时间了。
我俩只顾着看包没看到他进来。
傅琰息今天穿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，也没戴金链子，俨然又是一种风格。
看起来挺有商界贵胄的精英范儿。
我还是没勇气跟他对视，看了他一眼就飞快的低头。
帅得扎眼。
傅琰息胳膊上搭着件风衣外套，起身走近我。
俯下点身子问我。
「看上哪个了？」
我摇头。
他虚揽了揽我的肩，手指在我肩头上点了下，看起来稍显亲昵：「那行，去隔壁看。」
今天感觉好绅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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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直太夸张了。
十分钟后，阿飞提着满满当当十几个袋子大摇大摆的故意从隔壁店路过。
隔壁那几个柜姐脸色复杂的看着我们离开。
我人还是懵的，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到车里了。
刚才的野性消费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有的场景。
傅琰息：「爷爷过几天到家，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，问什么答什么就可以。」
我点头。
他看了我一眼，声音悠远又低沉：「你不用怕我，我不吃人。」
我坐直了点，有点尴尬。
难道我怂得这么明显了？
「你…到底是做什么的？」
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丝愉悦。
「生意人，什么行业都涉猎一点的那种。」
他靠在车座椅上，身体表情都很放松，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。
眉眼的线条逐渐柔和。
我却又开始紧张起来。
什么行业都涉猎？
我又忍不住开始脑补一大堆有的没的的了。
杀人放火算不算？
